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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3 22: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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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一直对村人说自己的祖先是从大槐树下迁徙而来的说法有疑问。如果说我家乡的人都是明初从山西移民来到中原,那这里何以有春秋齐桓公召陵会盟?孔子陈蔡绝粮而思归的“归村”从何而来?还有子路问津的“问十”,孔子讨要剩饭的“冷饭店”等等,这些载起中原文化的民间传说难道都是移民后创造出来的?事实上从山西迁来的只是一部分。这里原本是有历史,有文化,并且有过很多中原土著的,只不过中原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逐鹿中原的战场就在这里摆开,战争是消灭人类最直接的原因,至明初,这里地广人稀,这才有大槐树移民一说。也就是说,从山西迁来的移民和中原的土著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空里融合在一起,三晋特色和中原风情也就从这时开始融合,进尔进化成了厚重的中原文化。
0 h) D6 w: D2 R& P4 J* q" V9 W 下堤于在移民之前也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从老辈人的口中知道最早在这里居住的是余姓家族,很有可能是发音相同和中原人热情好客的缘故,土著的余姓接纳了外来的于姓,这才让于氏家族有了落脚之地,并且逐渐地发达起来,以致于后来由于于氏“父子总兵”的光宗耀祖使得本已在村里日渐式微的余姓众生竟也无奈地“趋炎附势”,渐渐地把自己那个人头“余”减化为干勾“于”,一个“于”字就让村人自发的同祖同宗了。当然,在这个同祖同宗的过程中也有可能出现过不和谐的音符,因为直到现在村中还有老者偶尔会指着居住偏僻的几户人家说:“他那几家和咱们不是一个“于”,他们是姓那个“余”。个中滋味,不言自明。, C, ]# o# W7 W0 q" f1 |
“文革”时从村里搜出了老总兵的碗和少总兵的画像,我当时小,没有见到,但是听说那画像上的人有一只眼睛微闭,村人从这里认定那是少总兵。因为传说中少总兵一目有疾,而那眼疾还得拜托他的母亲所赐。
3 [: _& M; e" y( ~. w7 [6 @ 少总兵的称谓是于家后人为区别于老总兵于登俊而称呼他的儿子于洙的。其实于洙的官诰和官衔上都没有总兵二字。我在家谱上看到的是:于洙,虎威将军,两湖水司都检;进士及第,后改武职,检点驻于鄱阳湖、太湖的水军。他是什么时间在那里任职,因为正史没有记载,家谱又没有细读,我能记下的也就这么一点。也许正是因为他担任了武职,于家后人才给了他个少总兵的称谓。其实认真论起来,他虽然没有总兵的衔,但级别肯定要比他的父亲高得多,而且还是正途出身,称他为总兵委实还委屈他了呢。7 Y3 q: h! r5 e. F6 i6 G0 K3 t& s0 Q, H
少总兵于洙小时候肯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能中两榜进士就说明了这一点。也许就因为他读书的同时还极认真地接受了传统的道德观的教育,所以从小就知道用书上的标准要求自己和别人,这就留下了他因为触犯了母亲的忌讳而让她觉得难堪,因此就恼羞成怒地训斥于他,并且那言语严厉得等同于恶咒,结果就咒瞎他一目的故事。那是说他小的时候由母亲带着到邻村赶会,总兵家眷出门是不会和那些贩夫走卒之类那样抛头露面的,因此那由几头骡子拉着的车也就被扎裹得严严实实,只在前边留一个车门却也被帘子遮了。车辕上坐着赶车的大把,坐在车里的于洙发现母亲的天足伸在帘子外边。那个时候女人都是裹了小脚,寻常人家的闺女如果不裹脚是嫁不出去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就更应该是正二八经的三寸金莲了。但是不知为什么老总兵的夫人却是天足,也就是没有裹过脚;也不知道老总兵为什么娶了个大脚的夫人,是因为爱而不去计较脚的大小,还是因为他没有发迹时没有条件去选择,能娶个女人成个家已经是烧高香了,哪还顾得上脚大脚小呀。所以老总兵的夫人是大脚,这在三里五乡都知道。也许,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大脚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老总兵的创业阶段不会因她走不成路就一边打仗一边还得操她的心,她完全可以随着夫君走南闯北,即便在家操持家务也可以让丈夫专心去发展他的地方武装。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双大脚帮了老总兵的大忙,难怪她从不以脚大为耻,坐在车上也把大脚伸到车外不让自己受了委屈。可是年纪还小却因受到的教育使他对那些离经叛道之事深恶痛绝的于洙却绝不允许别人对他母亲的大脚说三道四。飞弛的骡车荡起一路黄尘,路人躲避的同时也把对大脚的嘲笑泼洒到了车上。总兵夫人见多不怪,那双大脚越发地骄傲起来;可她身边的儿子却受不了了,他不愿让人们肆无忌惮的评论母亲的大脚,却又没有能力去制止那些被黄尘荡出的怨忿。路上赶会的人多,对大脚的评论也就多。小小的于洙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怯怯的提醒母亲:“把脚蜷回吧?”第一次说,并没有引起母亲的重视,已经是诰命夫人的总兵太太早已不是谁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人了,她觉得腿伸得时间长了自然就蜷住歇会,蜷的时间长了就又觉得窝得难受就不由自主又伸了出去,她根本没有听出儿子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就有了于洙的第二次、第三次提醒。虽然那提醒非常谦恭和小心,但是第三次还是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她从儿子的话里听出儿子是嫌自己的大脚给他带来了羞耻,这样的感觉让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地伤害,于是就强压怒火对儿子说:“咋?嫌我大脚丢人了?恁爹还不嫌我脚大呢,你倒嫌起来了,哼!不敢说瞎你个眼!”不知道那时的于洙对于母亲的训斥是如何的惶恐,总之他被吓得当即就伏身请罪了。后来的事情不得而知,只从传说里知道于洙从那时就盲了一目,说是上天因他的不孝而对他的惩罚。0 k) d) b( j/ b7 N0 Q3 o3 x2 j5 x
现在论起来其实这件事是不能上升到不孝那样的高度去认识的,且不说童言无忌,即便是他触犯了母亲的忌讳也是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况且他也只是旁敲侧击地请求母亲把脚蜷回,并没有直指那双被人嘲笑的大脚,因此说他因此而触怒上天是不能服人的。如果说于洙有错的话,只能说他的意识被封建理教束缚得失去了生活的常态,有悖于“儿不嫌母丑”这一被村人看重的道德标准。事实上于洙也不可能是真的有一只盲目,一是没有任何文字记载,二是清代取仕是很看重人的外表的;特别是汉人,本身就被满清贵族排斥,如果他再是个“独眼龙”,怕在乡试的时候就被拉下了,还会让他排排场场地参加殿试,再给个进士及第吗?因此,我想那于洙最多是一只眼不是太好,但是绝对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和外部形象。同时我又想,那于洙不管是学识还是做官,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让他由文官改为武职,去至大清朝唯一的一支水军任最高长官了。9 U: |, D Q4 x( j! X7 v3 y1 X/ c% `7 g
当然,这里边可能有这样的原因:根据时间推算,于洙任两湖水司都检的时间应该是康熙晚年或者是雍正初年,那个时候应该是收复了台湾之后。可以这样设想,施琅率军打下了台湾,他和他手下的一大批军官都立下了不世之功。战争结束,这支部队怎样安置,在哪里安置,我没有见过文字记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朝皇帝绝对不会再让那些带领部队打仗立功的高级将领担任这支部队的领导职务了。功高难赏是历朝历代皇帝都遇到的难题,恃功骄纵也是所有立下大功的将军难以克服的通病,更何况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让一支经过战争锻炼的部队的指挥权在战争过后仍然掌握在指挥部队取得胜利的人手里,对封建王朝的统治者来说,一支作战能力极强的军队长期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将是一件让他们寝食难安的事情。鉴于此,这支部队在战争结束后虽然没有遭到谴散,但指挥权是一定要发生转移的;而且,即将获得权力指挥这支部队的人一定是皇帝特别信任、并且之前和这支部队没有任何瓜葛的生面孔。+ D- }6 s% `9 K2 Q5 y+ J9 c+ p
于洙进士及第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在这一段时间里一定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皇帝的信任,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被委以重任,去管理那群从台湾得胜还朝、驻扎在鄱阳湖、太湖的骄兵悍将的。至于他在这个位置上都做了什么,我们仍然是一无所知,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乡亲们对他的崇拜,称他为“少总兵”即缘于此。6 W# f+ f9 Y. b V5 }
于洙的画像不像他父亲的大碗那样受到重视,就在那只大碗被拿出村的同时,那幅被他的后人保存了几百年的画像被一个带着红袖章的小学生用火柴点着了。。。。。。$ h1 @; Y; r7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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